再度與你
《男》
雨夜。
毫無征兆的雨水并未讓此刻的炎熱絲毫減退,悶熱的空氣快要抽干肺部讓人停止呼吸,讓所有原本平靜的心在此刻無端地躁動。
凌晨兩點半的十字路口外,映照在昏黃街燈下泛起些許失魂落魄的月臺里,失魂落魄的二人正等待著也許會同樣失魂落魄的末班車。
雨點的滴答讓夜安靜的有些詭異,我想我似乎應(yīng)該做些什么。此刻的內(nèi)心深處似乎有什么在驅(qū)使自己動起來,下意識不停地踱步,但同樣是在內(nèi)心深處,焦慮的動機又是那么模糊不清,充滿了混亂與沖動。
也許是太累了吧,我總是這樣暗示自己,我總不敢去直面真正的原因。
我總會再想起她。
我與她曾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,許下過約定無數(shù),大多也是這般時間和地點。在凌晨的十字路口,戀人依依不舍分離之際,叨嘮幾句甜言蜜語,去預(yù)支那些多遠的未來也不會實現(xiàn)的海誓山盟。這樣的場景不知重復(fù)了多少遍,事到如今,回想起來只覺痛心,但想必她會比我更痛心。
于是我們的分手也是這這般時間和地點。沒有過多的糾纏,只是輕描淡寫的好聚好散?勺阅且院螅冶阕兊枚喑钌聘,總是回憶過去,也喜歡和別人回憶過去。但過去過于虛幻,虛幻到如今我早已忘記了那時是為何分手,事到如今只覺往昔一切仍然是無比夢幻。
突然間,無盡的悲傷與憤恨如潮水般向我襲來讓我不自覺得淚水奪眶而出。那種感覺,就像是沉淪在彌漫著酵母的麥芽原漿里一般,苦澀的酒精將我掩埋,令人窒息。
也并不算突然間,其實我早就該預(yù)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傷感,早到在三個小時前,早到錯錯過末班車前,早到今夜在車站與她再度邂逅之前。
《女》
這座城市的雨夜,已經(jīng)很久沒見過了。
人們總說城市就是個一塵不變的水泥廢墟,而今夜的廢墟也依舊格外死寂地包裹著腳下的十字路口,從四周散布著莫名的恐怖;璋档慕譄舨⒉荒芡耆(qū)散黑暗,頭頂那壓城的雨云,總會讓人有些急躁,或者說,壓抑。
可我喜歡這樣的夜色,喜歡這種總亮著光的無垠黑暗,讓燈透過雨幕發(fā)散,宛若繁星。以前的我總是與別人談?wù)撨@樣的夜晚,但不知為何,近段日子卻是很少再提及,大概是我進入了該表演不善言辭的季節(jié)了。
但今夜,我又鼓動起了談?wù)摕粲芭c雨色的興趣。因為他就在我身邊。
盡管我其實并不太想他。
我們當(dāng)初為什么分手呢,也許是不那么喜歡,也許是另有隱情,但是到如今的空虛感告訴我,我應(yīng)當(dāng)為曾經(jīng)的決定而感到后悔。
現(xiàn)在是凌晨兩點半,他與我都心照不宣地錯過了末班車,但事到如今,他似乎還是并不打算先對我開口。
他在想什么呢?
我好想知道。
《男》
離別的瞬間,人們總是佯裝忘卻的樣子,就連內(nèi)心究竟是否愛或不愛都已經(jīng)無關(guān)竟要。可事到如今,我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。她在離開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,而此刻的她又已經(jīng)是怎樣的心情呢?
我不自覺后退了一步,借著半個身位望向身旁的她。她依舊是那么令人著迷,要比當(dāng)初第一次與她相識更那般令我窒息。我的雙眼貪婪地吸食著眼前一切的絕美,我知道,這都已經(jīng)成為了我再也追不回的時間,我也知道,事到如今,我并不想再追回了。
可我還是希望,此刻的時間能再多一點點就好,能再漫長些就好,讓我就這樣安靜地再凝視著我摯愛的一切,就好像我能夠再度擁有。
如果我能再度擁有,我想我一定不會再與她分別。
忽然,她朝我側(cè)了側(cè)身子,就在四目交錯之際,我有些心虛地下意識背過了身去。
但這份一廂情愿我寧可深埋心底,我不愿她再為難,不愿讓任何人再為此而痛心。
《女》
現(xiàn)在,我就這樣的看著他,他背過身去,此時此刻的二人就像當(dāng)初的我跟在他的身后那般熟悉,有些莫名的懷念。他在想些什么呢?不管他在想些什么,此刻的我只想撲進他的懷里,告訴他曾經(jīng)的決定是多么的愚蠢,如今的我是多么的悔恨?晌乙苍S做不到。
我不想再經(jīng)歷一次那樣的傷痛,痛到讓我必須裝作毫不在意才能在今后的每一晚平復(fù)自己決堤的悲傷之情。
可如今我該如何是好呢。
不知為何,胸口有一絲痛楚劃過,但隨即這份疼痛也迅速平淡得如白水一般被沖散,就像是有些身影已經(jīng)在眼前浮現(xiàn),有些答案幾乎快要跳出嘴角,卻在最后一刻,那無數(shù)整理好的萬千思緒被又被無名的風(fēng)兒吹散,散到一絲一毫都無保留,散到一點一滴都難以抓住。
晚風(fēng)攜著碎雨襲來,再度吹亂我的思緒,卷起了那無數(shù)無從提及的悲歡離合,再次涌上心頭,就像那個午夜一般,宛如真實存在過一般的痛苦不斷地刺痛著我的神經(jīng),將其中最細膩的幾絲剝離出來,狠狠地甩在在疼痛與不甘的冷水中任其自我荼毒。
可盡管我已經(jīng)察覺到了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,我還是有些猶豫。
事到如今,離別已成定局,但此時此刻,哪怕我知道二人的停留只是彼此留下的最后一抹對舊日的妄想,但哪怕眼前的虛幻是如此的不真實,卻仍還是我心中最難以忘卻的一瞬。
所以哪怕此刻只是幻景,我也還是愿能,再度與你相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