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夜,已經(jīng)很深了,呼出的空氣在車窗上結(jié)了一層霧。車輛在路燈之下穿梭,但也稀少。應該說這時候,我回家路上,除了路燈與公交車上零星的人以外,沒人再與我做伴了。我呆呆的望著窗外,靜候公交車進站。
在即將進站之時,我走下座位,與我同站下車的是一位穿著天藍色羽絨服的女士。我突然怔了一會,又猛然間想起她的身份。原來她是我多年前的一個朋友。
我猜我認出她是因為她的氣質(zhì),一種獨特的氣質(zhì),優(yōu)雅卻不知道如何形容。
那天的夜在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變得特別的黑,我看到的是她衣服的明亮,而我穿著藏青色的衣服,漸漸融入并隱匿于那無燈的街道里。
她微微的偏轉(zhuǎn)使我受驚,在那一瞬間帶上了帽子,假裝自己很冷,其實是為了掩蓋自己的面容。不知道為什么我會有這么個舉動,我有一種想法,想讓自己保持神秘,我不想與她相認,應該說不敢與她相認,即使整條街上只有我們兩個形同陌路的行人。
我開始記憶起與她談笑的場景,還算融洽,可那已經(jīng)是兩年前的場景,我仍舊記得我那時的稚嫩,我仍舊記得我那時的天真與胡鬧。但是她將年齡差如此巨大的我視為朋友,當時只覺得開心,現(xiàn)在不僅僅是開心了,還有那種留戀,那種對朋友的留戀。
我開始后悔,后悔沒有與她相認,但內(nèi)心的懼怕一直籠罩著我。很奇怪,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,一直在躲避,卻也一直期待,期待她見到我新模樣之后的驚喜,也一直期待著再與她交談,再一次毫無顧忌地大笑,可惜我沒有勇氣,那愉快美好的一切也都僅是過去與幻想了。
我忽然涌起一股念頭,想再看看她,想看看她的容貌是否被那無情的歲月侵蝕。我轉(zhuǎn)過身來,可是很不幸,她身后的車正開著遠光燈,照進我的眼睛,我所看到的,也不過是一片她的黑影。我的眼神充滿了急切與無奈,沒有辦法,為了避免被認出,我只好再轉(zhuǎn)回去,沉默不發(fā)一語。
我開始譴責自己心靈上的無能,譴責自己這彷徨的決定。
眼皮耷拉下來了,我心中忽然又涌起一種失落,不僅僅是難受,還有一種自責。我盯著之后被路燈照亮的昏暗的路面,我又在思考著什么,又有一種恐懼,又不敢回頭,這次我聽出她身后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來往車輛,但我依然不愿意回頭。
干脆不去見她好了。我決定著,再沒回頭,一路向前走著,可我依舊渴望著與她見面,內(nèi)心不能再掙扎了,但我依舊前去,選擇不見。
我想我的神情絕對是充滿無奈與失落的,我想在那之后總會有一個問題會纏著我,不讓我安寧,不讓我好好靜下心來辦事的。我現(xiàn)在仍想著她的背影,感覺是那樣地溫暖,令人懷念,但也在那之后,我再也沒見過她,同樣地,我的懊悔比之前更深了。
不過我也猜測,她興許已經(jīng)忘掉了我的存在,不然也不會像路人一般對我不予理睬?晌覅s希望她不認出我,應該說是認不出我,我不知為何想活在她的記憶里,當一段留戀,而我,靜靜看著就好。
我現(xiàn)在變得沉靜,并不想要怎樣火熱的生活,也不需要怎樣熱烈的關(guān)系,我現(xiàn)在喜歡用一支筆來記錄我當下的所見所感。
當初我進入你的世界,你是大度又文雅的,現(xiàn)在我已經(jīng)淡出,也不想再插手,相信你的生活和舊時一樣歡樂,即使我們可能沒有再相見的機會,我依舊祝愿你,能夠保持著你那迷人的高潔與優(yōu)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