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要說些什么,又不知從哪一個角落先叫喊。每一個角落都矗立著高高的墻壁,喉嚨里的音節(jié)保管有回聲,震蕩起耳膜。一陣一陣,抖落下耳垢,包裹著不得不聽從的指令,終于在我執(zhí)行完它后,衰老而去了。
是喜喪。
我手指的每一個關節(jié),都契合著大小不一的齒輪。咔噠咔噠,運轉它需要指令。我當然可以拒絕指令,這是法律賦予的權利。但法律之外,還有間錯的廢品回收站。一個不能運轉的齒輪,報廢后能和它許多的同伴一起,三塊錢1斤。你有3斤?那算你十塊吧,畢竟我們也不是不講人情。
十塊能買什么呢?今年蔬菜漲價,我摸摸番茄,瘦,臉色蠟黃,背后的板子價格寫得堅定,1斤八塊。我羨慕地又看一眼,放下。來到水果攤前,價格倒還親昵,去年10塊的陽光玫瑰,今年能裝3斤。你的身軀還如此飽滿,如今卻只飽我的腹。吃完它,我們又將一起去下一個標價里沉浮。
我感到腰上的零件有松動,來到修理廠請師傅修。師傅看起來年長我許多,他的零件相比保養(yǎng)得很好,廠里上油擦銹都方便。我把腰上的螺絲擰下來,方便師傅取齒輪。他取下對光一照,既沒上油,也沒擦銹,又原模原樣給我擰回去。我抬頭看他。
“沒事少往廠里跑,”師傅坐回工位,“你齒輪擰一回檢查來的磨損,都比你自己用掉的多!
我感激地點點頭,收起包轉身。
“再說廠里的記錄,老板可是要隨時看的!
我沒再花時間感激他了。
腰上的齒輪還是咯吱咯吱地響,聲音比我角落里的叫喊大。
我的喉嚨只能放在這個齒輪上了。